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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蔷薇，梦中蔷薇……梦里花落知多少，觉时空馀一襟香。”‘狼’喃喃自语着，在江月楼临窗的位置眺望着一江春水滚滚向东奔流而去。
“人生一梦，真个如此江水了……”他发出一声喟叹，仰头又饮尽一杯酒。
两年前，浪迹天涯的‘狼’打江南经过，在西子湖畔泛舟夜游时，听到岸边青青柳枝处有女子歌声顺着清风断续传来，歌中幽怨之语依稀可辨。
‘狼’心中一动，举棹向发声处轻轻行去。近了些，柏舟听出她唱得原是韦庄的一首《女冠子》。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女子歌声落罢，复发出一声幽幽长叹。随即‘狼’发现一个淡蓝衣衫的女子从岸边下了水，低着头，缓缓地一步一步向湖心走来。
这女子并没注意到‘狼’，仍自前行着，湖水渐渐已淹至她的双肩。一个念头掠过‘狼’的脑际——莫非她要自杀？！
只见‘狼’一声大喝：“不要！”倏地一式旱地拔葱，凌空跃出两丈，扑通一声钻进水里，一把攥住那女子的胳膊，把她生拉硬拽到了岸边。
那女子从胳膊被抓住起就没停止争扎过，待上得岸来，更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瞪着‘狼’嘴里嚷道：“你想干嘛？你要做什么？”
“姑娘芳华正茂，何必因一时心结不得开解而葬送这大好青春呢？”‘狼’一脸真诚地开劝道。
“……我……”淡蓝衣衫女子欲言又止。
“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为一株小草而放弃了整个春天呢？姑娘万万不可做如此糊涂之事啊。”
“我……我不是想自杀，我……我只是想试试那种被水逐渐淹没的感觉……”
“晕！”‘狼’一屁股跌坐在地。
就这样，‘狼’认识了这个奇怪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神经兮兮的女人。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被他救起”的女子竟然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位女侠。
当她报出她是凤西西时，‘狼’吓了一大跳。因为‘狼’在江湖游荡多年，也曾听过有关她的一些江湖传说：此女出道甚早，剑法精妙，曾仗手中三尺青锋，一夜之间收伏祁连山十八恶人，令一众邪魔不敢出山为恶。而且据闻她与江湖上另一位颇负盛名的侠士‘铁血阿驴’是一对鸳鸯侠侣。两人比翼齐飞，笑傲江湖，羡煞多少旁人。
而当传说中的人物如此这般出现在‘狼’面前了，‘狼’却因惊讶过甚一时之间合不拢嘴巴。
于是，他决定去了解这女子，这种人很容易引起他的好奇心。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他也知道了许多她的事情。
他知道了那一次她收伏十八恶人时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找到祁连山，然后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回到家。（当然下山是有人护送的，她不会笨得让自己在深山中乱窜上十天半月才找到下山的路。）
他知道了她常常会在纵马飞奔时睡着，再醒来时，发现自已已是鼻青脸肿，故而她一年里大半时间都会戴着面纱。
可是在‘狼’几乎知道了她的一切之后，他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爱上了这个时常爱犯小迷糊的女子。
于是，江湖上又多了一对仗剑行侠的男女剑客。时间一长，见及这两人相伴同行身影的人也越来越多，一时间流言四起，众说纷纭，结果引致了江湖上天翻地覆地一场大骚动。
有人开始责问她，有人在开劝她，有人甚至干脆指名道姓地骂出声来。其原因不外乎人们有着先入为主的观点，认定她跟"驴子"(铁血阿驴的简称)就是天作地合最最般配的一对，如今突见她跟一默默无闻的臭小子走到一起，他们心中的正义感道德观怎能不爆发？
每当凤西西听到这些指责时，通常都是默不作声，即使一分钟前还笑意盈盈的脸，此刻也旋即黯淡下去，然后便是长时间的缄默。
每当这个时刻，‘狼’心里都会好难受，然而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狼’心里很明白，也很清楚。
在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考虑后，‘狼’留下一张纸条，悄悄地离开了她。
想到此，‘狼’不禁长叹一声，朗声吟道：“一剑纵横数十年，平生从不受人怜。北风争敌情怀热，拼得一死谢红颜。”
‘狼’看了看日头，已快到日上三竿时刻，他饮尽杯中最后一杯酒，掏出银两，结了账。拿起搁在桌上的宝剑，下得楼去。
来到江月楼南一里外的树林里，此刻人迹全无。急风驰过，树木簌簌作响，惊飞起阵阵鸟雀。
‘狼’抱剑望天，一语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倏地一阵清啸声由远至近传来，‘狼’心中一紧，暗道：“他来了！”
是的，是他来的。他果然没有爽约。
‘狼’见到了他。他和想像中没太大的区别，白衣翩翩，气度不凡，难怪江湖中众多痴情少女为他倾迷，为之趋之若鹜。他就是铁血阿驴.
“你就是‘狼’是你约我在这儿比剑的？”"驴子"冷冷说道。
“没错。就是在下。不过你似乎说错了一点，我约你来，不是比剑，而是……”‘狼’顿了顿，接着一字一句地说出下面的话：“一——决——生——死！”
“有那个必要吗？”语气依然冰冷。
“废话！是男人就举起手中的剑！”‘狼’扬起剑，斜斜指着无边。
“铿”地一声龙吟，"驴子"拔剑出鞘，剑尖笔直向天，却没有出招。他喃喃道：“你，这又是何苦？”
“我只有打败你，我才可以和她在一起！”‘狼’一脸忧悒，“否则她不快乐，我也不会快乐！”
“你真的那么爱她？……
“是”
“你胜了我，可以娶她。但是，若你败在我的剑下，你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她！”
“好，那我就先打败你再说！出招吧！”"驴子"傲然说道。
当下‘狼’也不客气，暴喝一声“看招！”剑花一抖画了个圆圈，随即便向无边罩下。这一式看似拙劣，实则迅捷，浑厚，诡奇兼而有之。
"驴子"手中剑青光暴涨，连刺数剑，便把‘狼’的剑势所画出的大小圆圈给挑破。
‘狼’剑法倏变，“刷”地笔直刺出一剑。本是剑势如环的突然变得其直如矢，首尾相衔，快到极点。剑法简明，省去许多繁琐花巧的变化。
"驴子"侧身一闪，避招进招。‘狼’快，他更快，攻如雷霆疾发，迅若闪电霹雳。只听得“铮”的一声，‘狼’长剑已弹开，人也不由自主退了两步。
‘狼’大喝一声，一挺剑又扑了上去。只见青朦朦的光网中，两个人的身影在不停地纵横，腾跃。时而几声高呼酣斗声传来，在空寂无人的山林里格外清晰可闻。
转眼间两百招已过，‘狼’暗想如此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对方内力深厚，时间一长，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想到此，‘狼’一咬牙施展出两败俱伤的招式，挺而走险，冒着身上被刺一剑的危险，不守反攻，一剑斜挑无边胸前。
“刷！刷”两声，两人身影骤停。‘狼’胸前已着了一剑，刹时血染青衫，摇摇欲坠，不过幸好还不是伤着要害之处。自己的剑已在对方胸前划出老大一条口子，伴随着衣裳割裂的声音，一件翠绿翠绿的物事掉了下来，跌落在地。‘狼’定睛一看，不禁心头大震！
那是一支凤凰玉钗！‘狼’见过，而且相当熟悉。正因为‘狼’识得这支玉钗，故而一见之下失魂落魄，骇立当场。
‘狼’还记得她头上总爱钗着它，听她说这是她家祖传之宝，世代相传。而如今竟然到了无边他的身上。
‘狼’颤声问道：“这，这是她的吗？怎会在你身上？”
“你说呢？当然是她送给我的。”
刹那间，‘狼’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难怪那一天，他发现这支玉钗突然从她头上消失，他问起时，她那幅支支吾吾的表情。一时间‘狼’但觉心丧如死，万念俱灰，心中一片空空荡荡。仿佛天地下世间万物都已不再重要，情算什么，爱又算什么，生算什么，死又算什么。
“哈哈哈……”‘狼’仰天大笑，摔剑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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