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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是那样死的!一夕是那样死的!我想起来了!我捂住自己的胸口,踉跄后退了几步。 我想起来了……宿命的神秘之眼缓缓睁开,让我看见前世的自己,在光束中灰飞烟灭。是他,是简聆溪,是他毁了我,是他毁了我! 我继续后退,眼睛越睁越大,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浓。如果说,之前一夕于我,只不过是另个世界的人,虽然息息相关,但并不具备实质上的意义的话,那么这一刹那,我仿佛就变成了她,她的每个感受、每个想法,都鲜明的渗透到我骨肉中来。 那是一种绝望,掺杂着自残毁灭的快感! 她以死亡来报复所有人,她所爱的,她所恨的,以及她的下一世——我。 陈非发觉到我的异样,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道:“你怎么了,小溪?” 我自噩梦般的幻觉中惊醒,急声道:“先生……不要去了!不要去了好不好?我们不进九殿,不见一夕了!我们回去吧,回原城,回茶寮,或者,去找十二季,他那么神奇,他肯定能帮我们找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小溪?” “我不要见一夕了!我不要见她,不要见她!”我转身就往回跑,拉开来时的房门,却见门的那边已经不再是刚才那个阴暗潮湿的房间。 房内色泽粉红,对门摆放着一只梳妆台,台前有两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站着的那人正在为坐着的那人梳头。 坐着的人黑衣如发,梳头的人白衫赛雪。 陈非神情顿变,连忙把我往身后拉,声音也变得格外凝重起来:“不二,是你!” 梳头的白衣人转过身,朗声道:“还有我。” 陈非的脸色更加难看,握着我的手也紧了几分。 “老朋友见面,不需要那么见外吧?请坐。”坐着的黑衣人也转过身来,巧笑嫣然。 这是两个性别颠倒的人。坐着的分明是个男人,却比女子还要柔媚;站着的那个是女人,却有着男儿的英挺之气。与之前所有的人不同的,他们眼中带着明显的邪气与恶意,一看便知绝非善类。 陈非冷冷道:“说一不二,你们是怎么从是非塔里逃脱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笑了起来。白衣女子说一道:“很容易啊,杀光了塔里所有的人,就自然能出来了。” 不二道:“是非塔,顾名思义,是非难断是非难分,但如果人全死光了,也就自然没有什么是非了。” 说一手上不闲,继续为不二梳发,边梳边道:“至于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那还要多谢你呢。” “我?” 不二悠然道:“如果不是你,魔宫怎会重金聘请我们前来?” 陈非皱起了眉,一字一字道:“你是说?” “啧啧啧,看来你真的是在俗世待久了,人也变笨了,若是从前的简聆溪,怎么可能到现在还猜不出是怎么回事?”说一虽然在叹气,但眉稍眼角都是得意之色,“你中计了,简聆溪。” “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何一路走来所遇到的都是故人?你以为那些只是巧合?” 陈非沉声道:“但凡每个闯殿之人,所遇者皆为旧时故人。这正是魔宫的神奇所在,难道不是吗?” 不二悠悠道:“对别人,或者是。但你,简聆溪,不同。” 我突然出声道:“所以我们不闯了,我们回去吧,先生!”说着拉了陈非的手想离开。一道金光闪过,我只觉头上有异样,伸手去摸,原本披散的长发竟不知何时又束了回去,而束发的东西,冰凉滑腻。 说一微笑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动,否则我不保证我的蛇宝宝会不会咬你。” 什么?蛇?! 我顿时缩手,站住不敢动弹。 陈非伸手一拂,一条金丝小蛇顿时掉到地上,蜷缩成一团。 真的是蛇!我吓的说不出话来,说一冷哼一声道:“你敢毁我宝蛇,看招!”寒光掠起,如银网般朝陈非飞来。 室内除了那梳妆台外别无它物,陈非只能再度脱下长袍去抵暗器。谁料说一眼睛一亮,唇角泛起甜笑,我见到那个笑容,心中暗叫不好。 一针飞来,掠起强风一道,陈非的长袍才迎上去,就突然着了火,瞬间烧成灰烬。原来那针里别有乾坤,目的不在射人而在毁衣! “你还有衣服可脱吗?”她吃吃的笑。 陈非身上只剩下一件月白单衣,我素知以他的性格是决不肯裸身示人的,说一肯定也知道他这个弱点,因而笑得更欢畅。 谁知陈非站了一会,却淡淡的道:“当然有。”双手一扯,把身上最后一件衣服也脱了下来。 我不禁下意识的闭起眼睛,耳中听得说一尖叫道:“你……” 叫声中一阵弹响,睁眼看去,只见说一直直的立在那里,她的目光从陈非脸上慢慢收回,垂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枚银针正刺中她的心口,鲜血一丝丝的流淌下来,渐流渐急。 她张开口,嘴唇哆嗦:“你,你,你……你……秋窗!秋窗!救命啊——”叫喊声中白衣晃了一晃,去的竟比暗器更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陈非将单衣穿回到了身上,神情平静的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刚才……”我看看他,又看看说一离去的方向,仍不敢相信刚才他真的脱下了衣服。 陈非还未答话,却有掌声响了起来。 扭头望去,鼓掌的竟是不二。 “好机智,真不愧曾是简聆溪。利用说一那一瞬间的失神将她慌乱中发出的银针反拨刺中她的心脏,时间、力度、技巧,俱都妙到了极至。佩服,佩服。”声音依旧凉凉,脸上依旧似笑非笑。这个妖异男子的眼睛里流露着太多狡黠,反而令我莫名的担忧。 陈非向她走了过去,淡淡道:“你可以出手了。” 不二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说一已败,接下去就该轮到你了吧?” 不二盯着他看了半响,忽得咯咯直笑:“你错了,简聆溪。我守这殿的目的并不在于打败你,或者被你打败。而是——拖延。” 我和陈非都呆了一呆。 “你永远只能留在这一殿了,简聆溪。”话音未落,他人已凭空消失。我反手就去拉门,门却不动,当下大骇—— 这是怎么回事?魔宫究竟有何阴谋?为何又不让我见一夕了? 回首看陈非,陈非起先也是迷惑,但后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面色变得惨白。 他飞快弹出三片桃叶,叶子插入门中,就如沉入大海,隐没而过,而门依旧完好无缺。 空中一声音响起道:“别浪费力气了,简聆溪,你我本是同门师兄弟,没人比我更清楚你的武功底细。要想破除这道门,除非你用清绝剑。但是现在的你,有清绝剑么?哈哈哈哈……”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回荡着那个嚣张的笑声,刺耳之极。 我上前几步,握住陈非的手,他的手冰凉。我问:“先生,你的剑呢?” 他抬眉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令我的心好象被针扎到,开始抽搐不停。 不需要他告诉我,因为我已经想起—— 他的剑……他的剑断了! 在封印九年后,三娘拿到镜夕湖边洗剑,剑折,一夕逃脱。 名震天下的第一名剑“清绝”,在那天断成两截—— 因为一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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